第12章
  读者弹幕在此飘过:
  【果然认错了!】
  【毕业册的记忆有偏差?还是污渍误导了?】
  【诸葛烬早就提醒过要谨慎。】
  就在这混乱之际——
  诸葛烬冷澈的声音再次响起,穿透了怨气的嘶吼和玩家的惊慌:
  “名非其主,魂受其咎。欲知真相,需观其伤,察其痛,而非仅唤其名。”
  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清泉,浇在众人心头。
  名字与本体不符,灵魂便会受到责罚。
  想要知道真相,必须观察他的伤痕,体察他的痛苦根源,而不是仅仅呼唤一个可能错误的名字。
  这既是解释眼前变故的原因,更是下一步行动的提示。
  必须找到更精确的、能与对方痛苦根源对应的特征证据!
  然而,祸不单行。
  这边的怨气爆发和骚动,显然再次触动了规则的敏感神经。
  走廊尽头,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老师的身影,如同鬼魅般再次无声无息地出现。
  他脸上挂着那令人不寒而栗的“和煦”笑容,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惊魂未定、被君向北护在身后的岳卿卿。
  “岳卿卿同学,”他的声音温柔得诡异,“课间时间,无故骚扰男同学,引发骚动,严重影响校园和谐氛围。”
  “扣1学分。要记住,男女同学交往,应该保持适当的距离和礼貌。”
  【玩家岳卿卿,触犯规则,扣除1学分。当前学分:1。】
  冰冷的系统提示音,如同最终的审判,重重砸下。
  岳卿卿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,身体摇摇欲坠。
  不是因为扣分,而是因为这荒谬恐怖的指控,她只是试图沟通,却招致了对方狂暴的反应和老师的扣分!
  错误指认导致的反噬,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了。
  狄文州和白慕灵面露骇然。
  辛元尔也吓得噤声。
  君向北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,他看向男老师的目光冰冷锐利,但他深知规则的不可抗力,此刻绝不能发生直接冲突。
  男老师对那仍在嘶吼咆哮的腐烂男生视若无睹,仿佛那恐怖的怨气和扭曲都不存在。
  他只是对岳卿卿说完扣分决定,然后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玩家,特别是君向北和他身后的岳卿卿,以及依旧端坐的诸葛烬,这才转身,慢悠悠地离开。
  他一离开,那个腐烂男生的怨气似乎也失去了目标,嘶吼声渐渐低落下去,重新变回那个低着头、一动不动坐在角落的诡异身影,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。
  只留下玩家们面对着一片失败后的狼狈,和岳卿卿再次被扣除的学分。
  失败的阴影笼罩下来。
  君向北收回濒临破碎的防护道具,看着身后瑟瑟发抖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忍住的岳卿卿,机械核心深处传来一种极其陌生的、类似于“懊恼”和“愤怒”的情绪波动。
  他计算过风险,特意准备好了防护道具,理论上可以规避最坏情况,但……他低估了错误指认的严重性,也低估了这个副本规则的严苛和诡异。
  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诸葛烬。
  却见诸葛烬微微摇着头,白纱轻晃,似是对此结果早有预料,又似是叹息他们的莽撞。
  “观测非儿戏,差之毫厘,谬以千里。”他淡淡开口,听不出情绪。
  “痛楚之名,需以痛楚印证。非目之所及,乃心之所感。”
  他的话语再次将众人从挫败感中拉回现实,指明了新的方向:
  不能只看表面特征,必须去理解和对应他们内心最深处的痛苦根源。
  那个腐烂男生如此激烈的反应,或许正说明“高之州”这个名字,触碰到了他某个极度痛苦的禁忌。
  君向北凝视着诸葛烬,心中的那种悸动再次涌现,甚至更为强烈。
  这个男人……他似乎永远看得更远,更透彻。
  在自己计算失误、陷入被动之时,他总是能提供最关键的方向。
  这种依赖感……对习惯了绝对掌控和保护的君向北而言,绝对是前所未有的体验。
  他的心正被这种复杂而强烈的吸引一点点撬开缝隙。
  诸葛烬感受着君向北那愈发专注、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的目光,以及体内因此次危机和提示而再次增长的“信任”之力,心中一片平静。
  失败,同样是他剧本中的重要一环。
  唯有经历挫折,方能彰显“先知”指引的可贵。
  唯有陷入困境,“观众”才会更加投入。
  他白纱下的唇角,勾起一抹无人得见的弧度。
  戏,正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。
  作者有话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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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11章 主角永远只会是他
  气氛暂时沉默了下来。
  岳卿卿缩在角落,脸色苍白,扣分的恐惧和刚才那恐怖的怨气冲击让她仍处在惊魂未定的状态。
  狄文州和白慕灵沉默地坐在一旁,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无力。
  辛元尔看看这个,又看看那个,最后目光还是黏回了诸葛烬身上,仿佛只有在这位大佬身边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。
  君向北站在原地,眉宇间罕见地蹙起一道极浅的折痕。
  就在这时,诸葛烬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,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  他并未看向惊魂未定的岳卿卿,仿佛只是陈述一个客观事实:
  “同窗之谊,或存残忆。旧日邻座,知其痛者,非止师者。”
  他的话语依旧带着玄妙的韵律,但意思却相对直白:同学之间或许还残留着些许记忆。
  曾经的同桌,可能知道彼此的痛苦根源。除了老师,还有“同学”可以打听。
  君向北瞬间领悟。
  是的,他们陷入了思维定式,只想着从目标本身或毕业册获取信息,却忽略了鬼怪学生之间可能存在的微弱联系。
  燕如萱!
  她是目前唯一确认身份且能进行有限沟通的鬼怪。
  他立刻看向岳卿卿,指令清晰明确:“尝试向燕如萱打听那个腐烂男生的信息。注意方式。”
  岳卿卿咬了咬下唇,努力压下恐惧。
  她知道这是君向北在有意锻炼她,也是唯一的突破口。
  她再次鼓起勇气,走向一直静静待在角落阴影里的无头女——燕如萱。
  这一次,她换了一种方式。
  岳卿卿先是轻声唤了对方的名字,获得微弱的回应后,她没有直接问“他是谁”,而是带着一丝共情:“燕如萱同学,我发现班里不少同学似乎都遇到过重创,这是发生什么了吗?”
  抱着头颅的燕如萱躯体微微动了一下。
  那颗头颅上的嘴巴开合,血泪似乎又有涌出的迹象,声音幽咽而断续:“我不知道其他人,我只知道我的同桌,孙……孙一帆……”
  名字出来了!孙一帆!
  “他只是身材矮小,看不到黑板,所以总是努力抬头看……李老师……不喜欢……说他坐姿不端,没有认真学习……”燕如萱的声音充满了恐惧,仿佛回忆就是一种痛苦。
  “后来……后来李老师就就帮他‘矫正’,在反省室……他的脊椎……碎了……呜呜……”
  她似乎不敢再多说,抱着头的双臂收紧,再次陷入了沉默。
  信息虽然残缺,但关键点已然获取。
  玩家们精神一振。
  然而,新的问题接踵而至。
  知道了名字,但哪个才是孙一帆?
  毕业照上那个“身材矮小、被阴影笼罩大半的学生”特征太过模糊,教室里的鬼怪学生们大多形态诡异,符合“矮小”、“脊椎有问题”特征的并非唯一。
  诸葛烬感受着众人重新燃起希望却又陷入迷茫的情绪波动,知道时机已到。
  在所有人的注视下,他再次从容地从宽大衣袖中取出了那副古旧的龟甲和几枚铜钱。
  动作舒缓而富有仪式感,仿佛这不是在恐怖副本中,而是在某个静谧的占卜室里。
  辛元尔立刻屏住呼吸,双眼放光。
  狄文州和白慕灵也下意识地投来关注的目光。
  连君向北的视线也从岳卿卿身上移开,完全聚焦于诸葛烬那双操纵着古老卜具的手上。
  铜钱落入龟甲,发出清脆的碰撞声。
  诸葛烬手腕轻摇,口中念念有词,皆是晦涩难懂的卦辞。
  随即,他将铜钱轻轻撒落身前课桌。
  几枚铜钱叮当作响,散落出特定的排列组合。
  诸葛烬微微倾身,白纱仿佛近距离“凝视”着卦象,片刻后,他抬首,空灵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中回荡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:
  “坤舆载物,其形卑弱。藏锋于拙,匿伤于微。西南隅,或有怯影独坐。”
  这一整局卦辞可以翻译为——
  大地承载万物,它的形态显得谦卑柔弱。把锋芒隐藏在看似笨拙之中,将伤痛隐匿在细微之处。在西南的角落,或许有一个怯懦的身影独自坐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