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
  这不是个温柔的吻。
  这是个充满了惩罚和占有的吻。
  陆延豫像饿了七年的野兽,粗暴地掠夺着他嘴里的每一寸空间。他的风信子信息素像决堤的洪水,疯狂涌进祁焱的身体。
  祁焱脑子“轰”的一声,瞬间一片空白。
  他的身体在这个吻面前彻底投降了。手无力地垂下,然后又慢慢攀上陆延豫的脖子,手指插进他头发里紧紧抓住。两人的动作把祁焱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,贴在彼此皮肤上,感受着对方的体温。
  他回应了他,用同样疯狂、不顾一切的姿态。
  七年的痛苦,七年的思念,七年的执念,都在这个吻里化成了灰。
  洗手间里只剩下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和唇齿交缠的声音。兰花和风信子交织的味道浓得化不开,像一场迟到了七年的盛大祭奠。
  他们都沉沦了,也都解脱了。
  可就在吻得难舍难分时,理智像一道微弱电流,突然窜过祁焱脑海。他猛地惊醒,推开了陆延豫。
  力道不大,但带着决绝的抗拒。他踉跄着后退两步,后背撞在冰凉的瓷砖墙上,头发乱糟糟贴在脸上,眼里还留着情动的水汽,却多了几分清醒的慌乱。
  “不……不行。”他喘着气,声音破碎,“我不能……”
  话没说完,他就转身颤抖着打开门锁,几乎是逃跑一样冲出了洗手间,留下陆延豫一个人站在原地,身上还残留着他清冷的兰花香气,眼里翻涌着未平的情欲和深深的无奈。
  第53章
  祁焱简直像被雷劈中的鸟,跌跌撞撞地从洗手间冲出来。
  走廊里的冷气呼地扑在他发烫的皮肤上,激得他浑身一哆嗦。他死死靠在冰凉的墙上,胸口一起一伏,大口喘着气,可那颗心啊,简直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。
  头发都被冷汗打湿了,黏在脸和脖子上,凉飕飕的水珠往下淌,跟身上的燥热一比,真是冰火两重天。嘴唇还肿着,那个霸道又粗暴的吻痕清清楚楚——风信子的味道像粘在身上似的,怎么都甩不掉。
  他脑子里乱成一锅粥,就剩一个念头来回转——
  刚才他到底干了什么啊?
  他居然……回应了陆延豫……
  天啊,那时候的他,简直像个被本能控制的、廉价又不知羞的omega,居然主动贴上了那个丢下他七年的人。
  太丢人了!后悔、生气,再加上觉得自己不争气,这些情绪像潮水一样,哗地把他给淹没了。
  他猛地抬起手,用袖子狠狠擦嘴,劲儿大得都快把皮搓破了——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个让他失控的罪恶印记给擦掉似的。
  不行。
  他绝对不能……再陷进去了。
  祁焱深吸一口气,冰冷的空气灌进胸口,想压住体内那股该死的燥热。他还不能走——喻默特意交代过,这次沙龙对他推广作品特别重要,不能因为一时冲动搞砸了。他抬手整理了一下衣领,手指碰到发烫的皮肤,顿了一下,赶紧把耳边湿漉漉的头发拨到耳后,牢牢遮住后颈那块又热又红的地方——腺体还在发烫,陆延豫信息素的余温也没散。
  他朝走廊尽头的镜子飞快瞥了一眼,镜子里的人脸还红着,嘴唇肿着,眼神里藏着慌乱。他用力抿了抿嘴,逼自己冷静下来,重新挂上那副惯有的、冷冰冰的表情,一步步走回沙龙大厅。
  回到之前的角落,沙发还有点他离开前的余温。他拿起那杯已经不冰的苏打水,透明液体里还漂着几个小气泡。他小口小口地喝,碳酸的微刺感滑过喉咙,却一点也压不住胸口那股灼热,反而让嘴唇上的吻痕更明显了。
  陆延豫还没回来。
  祁焱的手指无意识地摸着杯壁,凉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定了定神,可心里就像被两种情绪扯来扯去——一边偷偷庆幸不用马上面对那个人,不用再被那股信息素压得喘不过气;另一边,又忍不住紧张,像在等一场不知道结果的审判,心悬在半空,落不下来。
  他不敢细想,等陆延豫回来了,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对他。是继续装冷淡,假装洗手间里啥也没发生?还是会被他一眼看穿自己的慌乱?一想到那双好像能看透一切的眼睛,祁焱的手指就忍不住发抖,杯子里的水也跟着轻轻晃荡。
  就在这时,沙龙的负责人王总端着酒杯,笑呵呵地走了过来:“祁老师,刚才真不好意思,有点事忙,怠慢您了。”
  “没事。”祁焱淡淡地回了一句。
  “祁老师,我真是您的铁粉啊!”王总特别夸张地说,“尤其是那幅《执念》,画得绝了!我托了好多人都想买,结果您不卖。”
  祁焱轻轻皱了下眉,头发垂在脸边,遮住了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耐烦。他其实最不喜欢别人提《执念》——那是他心里一道最深的伤疤,结痂下面全是碰不得的痛。
  “王总您过奖了。”他含糊地应付过去。
  “哎,别谦虚嘛!”王总完全没察觉他的冷淡,越说越起劲,“圈里好多人都在猜,画里那少年到底是谁?能让您用‘执念’这名字,肯定是对您特别重要的人吧?”
  这话像根针,一下子扎到祁焱心里最软的地方。
  画里的人是谁?
  是遇到陆延豫之前,那个对将来充满热情和幻想的十八岁少年。
  是他在七年漂泊里,早就弄丢了的纯粹和炙热。
  他能怎么说?
  说那是被现实碾碎的过去?说那是他再也回不去的从前?
  不行。
  那是他心里最私密的地方,唯一没被世俗污染的宝藏。
  祁焱低下眼睛,长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影子,声音冷了几分,带着明显的疏远:“就是一时兴起的灵感而已。”
  王总还想再问,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。
  “他不是灵感。”
  一个低沉的、平静的,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权威感的声音,从旁边传过来。
  祁焱猛地抬头。
  陆延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。他就站在不远处,手里端着杯红酒,正看着他们。
  他脸上又挂起了那种温和又疏离的微笑,好像刚才在洗手间里那个失控的、疯狂的男人,只是祁焱的幻觉。
  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。
  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,他走到王总旁边,然后看向祁焱,那眼神又深又专注。
  “画里的人,”他慢慢开口,声音不大,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,“是我。”
  轰——
  祁焱脑子一片空白。
  他说什么?
  他说画里的人是他?
  他怎么敢?
  他怎么可以?
  全场一下子安静了,接着响起一阵压抑的议论声,所有人都用看戏的、惊讶的、好奇的眼神,在陆延豫和祁焱之间看来看去。
  王总更是张大了嘴,一脸不敢相信:“陆……陆总?您说那幅画……是您?”
  “是。”陆延豫的回答还是那么简短肯定。
  他的目光一直没离开祁焱,那眼神里有种祁焱看不懂的东西,像是宣布主权,又像是迟到了七年的认领。
  祁焱浑身发抖,不是因为情潮,是因为生气。
  一种像被扒光了衣服、赤裸裸暴露在大家面前的羞耻和愤怒,那幅画是他的,是他心里最私密、最脆弱的部分。他把它藏在心底,用厚厚的墙围起来。可陆延豫就这么一脚踹开了他的墙,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,指着那个最珍贵的宝藏说:“这是我的。”
  他凭什么?
  他凭什么啊?!
  祁焱感觉血都在往头上涌。
  他猛地站起来,眼睛里像烧着两团火。他看着陆延豫那张平静得可恨的脸,所有理智、所有伪装,这一刻全烧没了。
  “陆延豫!”他吼出声,声音因为太生气都变尖了,“你闭嘴!”
  “你算什么东西?”
  这话让全场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。
  所有人都被他这种几乎是当众羞辱投资人的行为惊呆了。
  王总吓得脸都白了,赶紧上来劝:“祁老师,您别生气,有话好好说……”
  “滚!”祁焱一把推开他。
  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陆延豫,里面一点温度都没了,只剩下毁灭一切的决绝:“那幅画跟你有什么关系?你以为你是谁?”
  “你就是那个七年前不说一声就走的懦夫!”
  “你就是那个让我在黑暗里爬了七年的罪魁祸首!”
  “你有什么资格说那幅画是你?”
  “你配吗?!”
  他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,不仅扎在陆延豫心上,也扎在他自己心上。
  他看到陆延豫的脸在他的话里一点一点变白,看到那双平静的眼睛终于出现了裂痕——那是痛苦,是被最爱的人用最伤人的话刺痛的痛苦。
  可祁焱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。
  他现在只想毁灭,毁灭这个人,也毁灭自己。
  他走到陆延豫面前,抬手想打他,可手在半空中被陆延豫抓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