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  “你晚上不准进来!”白羽的声音陡然拔高。
  “为什么?”莫承川也站起来,有些恼火,“我们不是一直……”
  “你这边没人?我不信。”白羽扯了扯嘴角,带着讥讽,“去找她吧。”
  莫承川心里一惊。他确实包了个小情人,刚打算这两天就断了。
  只是白羽怎么会知道的?!
  他赶紧调整表情,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,挤出点笑容哄道:“早断了,一年前就断了!现在就你一个,真的。”
  白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冷哼一声:“你太脏了,我嫌恶心。”
  莫承川的火气“噌”地就上来了,从来没人敢说他脏!但转念一想,白羽这副样子……像极了那些女人吃醋闹脾气的时候!
  他在吃醋?他心里有我!
  这个念头让莫承川心里莫名舒坦了些,打定主意今晚就把外面那个处理干净。
  他伸手想去捏白羽的耳垂,被白羽偏头躲开,他只好讪讪地收回手:“行行,你慢慢吃,气不过就砸着玩,别憋着气坏了自己。”他本意是想哄哄白羽,显得自己大方。
  可在白羽听来,这话刺耳极了。
  又说了几句自以为是的“好话”,见白羽压根不理会自己。莫承川摸了摸口袋里的车钥匙,居然心情不错地哼着歌走了。
  “他走了,出来吧。”白羽没什么胃口,搅着碗里的粥。
  衣柜门“咔哒”一声,陈离江钻了出来,脸上带着笑,走到白羽对面坐下,托着下巴看他吃东西。
  莫名地,就是想多看看他。
  “小羽,”陈离江试探着叫了一声,声音放轻了些,“我能这么叫你吗?”
  白羽喝完粥,抽了张纸巾擦嘴:“我比你大。”
  他没什么心情应付这些。
  “那……阿羽?”陈离江想了想,又问。
  “随你。”白羽拿起筷子,专心挑着鱼肉上的葱花。
  “阿羽,你多大?”
  “23。”
  “真巧,我22。”陈离江笑了笑,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,他一直在国外,错过了很多,“不过我一直在国外,你认识我哥,不认识我也正常。”
  他一边说,一边很自然地戴上一次性手套,开始给白羽剥虾。他想做点什么,哪怕只是剥几只虾。
  白羽没怎么搭理他,只是目光呆滞地盯着粥,嘴里机械地咀嚼。
  可陈离江的眼底却攀上好奇的打量,越发大胆地在内心揣测——白羽要自由,要尊敬,要同等地位的感情,就该温温柔柔地去攻破白羽的心理防线,莫承川居然看不出来?
  陈离江脸上漫上势在必得的笑意,接续话题:“我在麻理念的大学,你呢?”
  白羽动作顿了一下,摇摇头:“没念。”
  陈离江剥虾的手停住了,他几乎瞬间就猜到原因:“是莫承川那混蛋干的?”
  白羽沉默了几秒,长长的睫毛垂下来,遮住了眼底的情绪:“学籍保留着,没去成。”
  轻描淡写的一句话,藏着多少不甘和无奈。
  陈离江没再问,默默地把剥好的虾肉在盘子里摆了个简单的爱心形状。
  “我帮你。”他说。
  “代价呢?”白羽抬眼看他,睫毛颤了颤。他之前两次问“为什么”,其实都只是想知道代价。
  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,尤其在这些有钱人身上。
  陈离江看着他清澈眼底深处的戒备和那点微弱的期待,心软得一塌糊涂。
  他想打破那层坚冰。
  他凑近些,把脸送到白羽面前,带着点玩笑,又藏着真心:“代价嘛……你再亲我一下?”
  白羽看着他的眼睛,那双眼睛里没有戏谑,只有一片坦荡的暖意。白羽在判断这话的真假,又或许只是需要一点勇气。
  用一个吻来换希望渺茫的自由,以小博大,似乎也不亏?
  过了几秒,他像是下定了决心,飞快地在陈离江脸颊上碰了一下,触感温热柔软,一触即分,像被烫到似的立刻缩回,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红晕。
  “你别耍我。”白羽避开视线,低声说,带着点羞涩的紧张。
  他没亲过人,却在半个小时内连着亲了眼前人两次。
  “放心,我舍不得。”陈离江的眼神深了些,抬起手想去揉一把对方毛茸茸的脑袋。
  “小山?你怎么在这里?!”
  耳边传来陈遇山的声音,二人抬眸望去,只见陈离江站在门外,掀开了莫承川没关紧的门。
  陈遇山不可置信的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,冷漠的脸上终于失控地沾上一点鄙夷。
  “我怎么在这?你怎么在这?”陈离江停在半空中的手悻悻地收回,嘴角的笑意霎时没了,慢慢掀起眼皮幽幽地扫了陈遇山一眼,语气不爽。
  陈遇山好整以暇,从容不迫地略过话题:“吃饭了。”
  闻言,陈离江不再逗留,伸手揉了揉白羽的头发,“走了。”
  他转身离开,步伐却比来时轻快,侧身擦过陈遇山,重重将门带上。他的语调升高重复了一遍,似乎在提醒着什么:“走了。”
  屋内再次冷下来,没什么生气。
  白羽看着盘子里那几只被细心剥好,摆得整整齐齐的虾,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。
  他拿起筷子,慢慢地,一个一个吃掉了。
  虾肉鲜甜,带着海的味道。
  这是他第一次,吃到别人专门为他剥的虾。一种陌生又微小的暖流,悄悄融化了心底的一小片寒冰。
  今天发生太多第一次了。
  ——
  莫承川果然没再闯进白羽的房间。但白羽睡前习惯性地去摸床头柜——空的。
  药不见了!
  他不想去面对莫承川,那只会让他更疲惫。
  但药不在身边,他会焦虑。
  翻来覆去地睡不着,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,只想快点拿到药。
  “嘟——嘟——”
  电话响了几声,接通了。
  “喂?哪位?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,带着点慵懒,“承川在洗澡呢,有事吗?”
  霎时间,白羽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,恶心得想吐。他猛地捂住嘴,迅速挂断了电话。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,又闷又痛。
  他冲进浴室,打开花洒,用滚烫的水使劲搓洗自己的身体,皮肤很快被搓得通红,火辣辣地疼,仿佛这样才能洗掉那种深入骨髓的肮脏感。
  一个不堪的念头涌上来,宛如魔鬼在自己耳边吟唱:好脏!
  哗啦啦的水声骤然停止。
  莫承川慢悠悠地从浴室出来。那个女人立刻贴了上来,甜腻地搂住他的腰:“工作辛苦了,今天在家就好好休息一下吧。”
  莫承川是想断掉这段关系,但女人的按摩手法实在太好,他感受着肩颈渐渐放松下来,整个人沉浸其中,没理会女人话中的歧义,轻轻发出一句:“嗯。”
  不知过了多久,女人才突然说道:“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。”
  “谁?”莫承川闭着眼睛,随口一问。
  “没说话。不过我看备注是‘白羽’……前几年好像也打过一次?也是接了不说话。”她心里有点不舒服,直觉告诉她这个“白羽”不一般,手中动作没停下,自顾自地解开莫承川的衣扣,“这人谁啊?你在外面还有别人?”
  听到“白羽”两个字,莫承川浑身一僵,猛地抓住女人的胳膊,把她狠狠掼在墙上,眼睛瞬间布满血丝:“你说谁?!白羽?!你他妈接他电话了?!”
  “你……你怎么了?”女人被吓到了,胳膊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,“她……她不会真是……”
  “他是我的人!要结婚的对象!你跟他胡说什么了?!”莫承川怒吼着,声音震得房间嗡嗡响。
  完了,难怪白羽那时候如此笃定自己外面有人,原来是这个女人做的好事!
  “我,我没说什么啊……”女人被他吼得发懵,随即一股巨大的委屈和被欺骗的愤怒涌了上来,声音变得尖利刺耳,“你要结婚?那我算什么?!”
  “你爱算什么算什么!滚!以后别让我看见你!”莫承川像扔开一块肮脏的抹布一样把她狠狠甩在地上,抓起手机和钥匙就疯了似的往外冲。
  必须立刻找到白羽解释!
  那女人被摔得七荤八素,巨大的羞辱感让她不管不顾地爬起来,死死抱住他的腿,歇斯底里地哭喊:“你给我说清楚!莫承川!你不能这么对我!”
  莫承川咬着后槽牙,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:“听清楚!你才是我花钱找的那个!你闹归闹,闹到他面前?你脑子进水了?!”
  他用力甩开她,头也不回地冲出门,“滚!别再出现在我面前!”
  莫承川一边开车一边疯狂拨打白羽的电话。一直无人接听。就在他快急疯的时候,电话终于通了。
  “白羽!你听我解释!刚才那是……”莫承川语无伦次。